众多憋屈的家主喜笑颜开:终于把这尊佛收走了放烟花放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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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栀子
“温小姐,到了。”
兰宴会馆顶层包间门口。
“滴——”
黑色的大门如同西方神话中的路西法,似乎只要她不留神,就会被轻易吞噬,然后沉寂。
温栀寒一身纯白色的法式复古长裙,上紧下松,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细软腰肢,一头海藻般如墨的长发被一根发簪固定住,温婉清丽,几缕碎发在行走间微微飘荡,好似发丝都会浅浅呼吸一般,不施粉黛的小脸已是绝色,任谁看了都不免将视线稳稳落在她身上。
她太美了,美得就像是从名画中走出的神女,独占鳌头。
推开门,温栀寒轻柔地踩在复古纹路的奢侈地毯上,引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玻璃后面众多海洋生物似乎是受到惊吓般四散而逃,不出一瞬,一头露出锯齿的鲨鱼从玻璃前滑过,白色的眼睛,是准备发动攻击的危险信号。
微弱的蓝色光芒透过整扇玻璃照射着包间内的高定墨色沙发,从温栀寒的视角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身姿隽秀的身影。
他慵懒地半陷在沙发内,手臂微曲,正拿着一本古典诗词盖在脸上。
衣袖因为曲着的动作微微上移,露出腕骨处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以及腕表下方一串温栀寒看不懂的黑色神秘文字。
她站在原地,不想扰了他的清闲。
不过很快就有人进来了,那人西装革履,打扮得体,轻手轻脚进来,将一个檀木箱搁置在矮桌上,随即用动作示意温栀寒可以开始了。
他全程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温栀寒含着浅笑的眼神看着他,点头致谢后才打开木箱,将要使用到的器具一一拿出。
她出生在江南水乡,十七岁到京城读书,利用家里的赞助开了一间低调的茶楼,但京圈的人似乎格外钟情她的茶楼,她也跟上顾客的要求,提供调香、古筝古琴等古典音乐服务,两年过去了,也算是在京城站住了脚跟。
今天收到一个大订单,指明了要她来,为一位位高权重的先生服务,焚香点茶。
从和她对接的秘书口中了解到,这位先生是从港城慕名而来的,让她受宠若惊。
温栀寒一家子都是古典艺术家,从小受良好的熏陶,一举一动都优雅大气,以前跟着小姑姑学了五年的调香和茶艺,没想到现在成了她吃饭的本领。
鹅梨帐中香的味道渐渐散开,这配方是温家祖传的,听闻祖师爷那一辈是给宫里点香的,风光得很。
且这支香储藏了快五年了,是江南水乡寄过来的,温栀寒平时都舍不得用,现在……
没办法,这位先生给得太多了。
她脚步声极轻地走到玄关处,开了自动通风,等她回过神来再将视线转过去时,就对上了一对漆黑、浸着寒意的眸。
古典诗词被随意丢在沙发一角,取而代之的是她带过来的、平时常用的医书,她想学习一些养生之道,在茶馆里多提供一些养生汤,提高茶馆竞争力。
男人开口,用的是低沉醇厚的粤语,“温老板中意广泛。”
“啊?”温栀寒微张着红唇,有些疑惑,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用那双漂亮的茶色清瞳望过去,用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话道,“抱歉,听不懂哩先生。”
他用的粤语,温栀寒听不懂,她选用没有攻击性的方式提醒他。
殊不知,她笑着说家乡话的样子,就像是在撒娇一般,温声软气的,仿佛用一个勾子轻轻拨动他人心尖儿,却又不让人上钩。
钓人不拉钩。
寒司宴垂眸,将医书摊开放在梨花木矮桌上,曲着二指推至她面前,视线随着她精致、看起来一捏就碎的腕骨处的红色小痣转至她白皙细腻的天鹅颈,随后,不疾不徐地用官话开口,“温小姐涉猎颇多。”
温栀寒含笑点头,算是应下了,中医医书价值连城,很值得学习。
她专注着手上的动作,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
茶百戏第一步——焚香静心。
……临泉听涛、茶筅沐淋…………竹筅击拂,
最后持瓯献茶。①
温栀寒用清水在茶汤上写了一个“迎”,随后单手握着碗,腕骨发力,轻轻摇晃,将“迎”字缓慢对准这位港城来的先生,双手递过去,“请。”
簪花小楷的“迎”透出主人家温婉的性子、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特点。
港城先生清冷低磁的嗓音萦绕耳边,“茶百戏?”
温栀寒微笑着点头,然后将剩余打好的茶倒进黑色的木制盘子里,手中握着茶匙,沾上清水,声音也似水般,“先生想要一个什么图案。”
冷色调的光折出她手中茶匙的温润色泽,纵使整间屋子都泛着冷意,但她在的地方偏生就有着独树一帜的暖。
寒司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半阖着,从那张漂亮得不真实的面庞划过,眼神中的兴致一扫而过,他半举着那杯带着“迎”的碧螺春,转杯入口,语调平稳,衬得几分波澜不惊,“栀子。”
心一颤,手就抖。
茶汤悬浮物上已经突兀地出现一个白色小点了。
栀子……
温栀寒再熟悉不过了。
她出生那年,正值降温,庭院里的栀子却冒着寒意三月开花,温老爷子觉得这是为她而开,便给她取名,“栀寒”,栀开寒天,为她而来。
她压下心中的惊讶,缓过神来,只当他是随意说了一种花,“稍等。”
白色的线条勾勒出美丽的花影,动作行云流水,不出片刻,在茶汤悬浮物上,一朵清丽的栀子“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就像是,漂亮生动的栀子就近在咫尺。
寒司宴在不经意间嘴角微扬,他用手沾了点温栀寒用过的清水,俯身,修长的食指一笔笔在桌上勾勒出一个字——
“妙”
却不言。
温栀寒有些诧异地抬头,精致柔和的眉眼都柔顺了几分,道,“先生谬赞。”
她整理着桌上的器具,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收回放好,只留了摊开的医书,不准备收进去,待会回去的路上还可以再看看。
“本次服务结束,先生别忘了五星好评。”
寒司宴没开口,而是将视线落到小姑娘的身上。
紧随而来的下一刻,她弯腰拿起医书……
意料之中的、那如羊脂玉般的肌肤开始泛红,白里透红。
寒司宴眼里夹着浅淡的笑意,似乎化了其中如同凝着山间晨雾般的冷。
那一页写着——
男子壮阳
配方:鹿茸、菟丝子、淫羊藿、锁阳、肉纵容……
第二章 京A车牌
“不是吧不是吧栀栀宝贝,你确定他是第一次翻你的医书?这都能被他翻到!?”
茶馆内,温栀寒不断挥动手给自己的脸降温,一张白皙的小脸早已羞得通红。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先生随手一翻就翻到了壮阳配方……
她自己都还没看到那一页呢。
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去厚着脸皮问哥哥借了一本医书,准备研习中医,没想到……
勇敢一次,内敛一辈子!
虽说这配方很正常,但是温栀寒就是有羞耻感,她还没克服、还需要时间。
听着好友的嘲笑,温栀寒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抱着装着艾草的抱枕,静若处子,像是一尊忧愁神女石像。
“哎,你这药方行不行啊?药效怎么样?”
苏微凉一身白色抹胸小吊带,慵懒地卧在贵妃椅上,像一只高贵的西域白猫,纯欲撩人。
“你要做什么?”看她这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温栀寒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干嘛,给我的男人们用一用。”
苏微凉是娱乐圈黑料女王,背地里,万花丛中过,采尽花蜜,片叶沾身,不可放过一个。
她们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但苏微凉从不带她沾染烟酒以及男人。
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栀栀你负责干净乖巧,我负责玩尽人间。
“微微……”温栀寒想劝她收敛一点,保护好自己,但她清楚苏微凉的性子,需要保护的是她的男朋友们,所以话到嘴边成了,“注意身体。”
“栀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容易把持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苏微凉露出勾人心魄的笑,她凑到温栀寒耳边亲了亲,暧昧的语调让她发颤,“男女通吃~”
温栀寒下意识把小板凳往那边挪了一下,她这一天脸颊就没白过,红得滴血,“微微,不许开这种玩笑。”
“我店里还有事,下次、下次再给你点茶。”
看着温栀寒落荒而逃的身影,苏微凉笑意不减,这朵小娇栀子还是这么不经撩,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这辈子娶到她家栀栀。
温栀寒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才回学校,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漫步校园,凉风习习。
她裹着针织开衫,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一路哼着歌往寝室走。
【栀栀,有空吗?我在体育馆这边,我们和一下歌】
她抱着手机,回复——【好,我马上过来】
最近京大在搞校庆,她是校队的,被邀请和一个学校的乐队一起唱一首歌。
他们是摇滚乐队,但偶尔也会小情歌,在校内、校外都比较受欢迎,这次他们想融合摇滚与抒情,来一次创新融合,邀请温栀寒和他们合作。
夏夜蝉鸣声声,路灯下有几只校内团宠小猫,温栀寒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小猫们散步的照片分享到寝室群。
寝室都是爱猫人士。
体育馆。
温栀寒抱着几瓶冰镇果汁,大老远看见她,祁言术就跑了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果汁。
少年长得像是古代话剧中的男狐妖,妖孽般的脸庞勾人心魄,在体育馆的灯光下又多了几分氛围感,跑过来时,温栀寒觉得他带来了一阵风。
“来晚了,给大家赔罪。”
“温大校花太客气了。”
“谢谢美女!”
“我靠,这款我还没喝过,太感谢嫂子了。”
祁言术踹了那个叫“嫂子”的队友一脚,“狗叫什么?”
踹人的同时,他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只见小姑娘正在束头发,没注意听这边的对话,她干净利落地扎了个高马尾后,道,“我们开始吧。”
祁言术心里有些落空感,但也没表现在明面上,“好。”
温栀寒负责的是电子琴这一块,以及主唱。
高潮是由主唱和rapper一起完成,既温柔又野性,就像是清丽的栀子花遇上烈酒,碰撞之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因为校庆的重要性,所以学校把体育馆拿出来供大家排练,里面都是此起彼伏的音乐声。
但他们的表现仍旧让很多同学放下排练,聚过来观看——
“祁言术的低音炮,我的神啊!我居然在现场听到了!”
“祁大校草!我的男妖精!有钱有颜有能力,我好想立刻把他扑到,快让我上,别拦着我!”
“为什么大家都关注祁校草,明明我们小虎牙的架子鼓也超级拿得出手的好吧!奶呼呼的架子鼓手!”
“温栀寒才是美神!仙女是喝露水长大的!”
“温栀寒,老婆!”
“……”
看台上,排练完毕的温栀寒正坐着休息,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体育馆的青春与热闹。
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飘散过来,她微微皱眉,朝风来的方向看过去,有一点星火闪过,很快就被熄灭了。
温栀寒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不过也没有细看,她拿出振动的手机,上面是室友们的消息。
噗噗:【栀栀!见者有份,见者沾光!给我吸吸你的欧气!好香好香!】
阿梅:【这都能被你捕捉到,不说了,已经在这里守株待兔了,这哪是喂猫,明明是展现我梅大美人人美心善的高光时刻!】
噗噗:【不准给我枪,这里的猫都是我的!】
温栀寒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有些不解,她记得她只是拍了一张小猫们的照片,给大家分享,怎么就引起了这么激烈的、奇怪的讨论?
她翻出自己的照片,在发过去的小猫图片中,不知道在哪儿出现的汽车牌照,上面是有点模糊的——京A99999
好嚣张的车牌号……
也好眼熟。
她记得那天去给那位先生服务时,车库里也有这辆车,而且你说巧不巧,就是车辆车上下来的人把她带到包间的。
所以……
那位港城来的先生居然来京大了!?
不是港城人吗?
温栀寒在群里解释只是误拍,她根本没注意这车入镜了。
解释之后她就放下手机,一个人吹了一会儿凉风。
见时间差不多,她起身准备回寝室,空气里的烟味也淡得差不多了。
看台上没有光,有点黑,温栀寒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步步往下走,却没想到被看台最下面的阶梯迷惑了,脚下踩空,让她踉跄了一下,响亮的“砰”的一声后,她半跪在楼梯上,膝盖磕破了,火辣辣的疼传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眼圈瞬间发红,“啪嗒”一声,眼泪就开始往外流。
她天生除了嗅觉敏感之外,痛觉也是寻常人的两三倍,大家觉得疼,在她这里就是很疼,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打针,接种疫苗的时候家里就要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现在膝盖流血疼得她抽抽嗒嗒地就哭了。
反正这里也没人,她也就不忍了,眼泪珠子牵着线地往下掉。
她的手机也掉了出去,摔在地上,不过幸好没有摔得支离破碎,手电筒也坚强地亮着。
泪水模糊间,温栀寒看到有人捡了她的手机……
居然有人!!!
温栀寒:…………
第三章痛感异常
她顾不得看来的人是谁,赶紧伸手把脸上的泪珠子都擦干净。
太丢脸了,小孩摔跤了都没哭,她也不能哭,会被笑话的。
她捂着自己的脸,有那么一刻想把自己藏起来,手机也不想要了。
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这么哭,以前都是在家里哭的……
“哭了?”男人清冷低磁的嗓音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温栀寒的身体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不敢动。
看来还是这个京城太小了,没几天他们就又见面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上次医书的事情她还没翻过去,这次居然又摔倒了……
她真的只是疼痛敏感体质……
温栀寒把手放下来,把脑袋往下埋,又高举着手朝男人摊开手,“手机,谢谢你。”
“想谢我就把医书学透。”
寒司宴将小姑娘那贴着一堆卡通人物的手机稳稳放在她手上,语气轻描淡写,好似在向她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俯身下来的那一刻,风带来了他身上淡淡的冷松香,将温栀寒紧紧包裹在中间,她顿了几秒,慢慢收回手,终于在男人的视线下抬头,有些不确定地问,“你,阳痿吗?”
不然……为什么要让她学透医书?
而且,他只看过那一页吧……
寒司宴都要被眼前这个小姑娘气笑了,他眼里淬着讳莫如深的浅笑,那股冷松香的味道愈浓了一些。
带有侵略性地往她身上钻。
感觉到自己的语言不是很恰当,而且触碰到了别人的隐私,温栀寒不好意思地低语,“抱歉,那个我、我、我有门禁。”
她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不小心伤口又被裙子触碰到了,划过去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又疼出来了。
看她有些慌乱失措的模样,寒司宴阖了下眼,然后伸出手臂,示意她扶着。
冷松香的靠近让温栀寒感到一点安心,她呆滞了几秒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随后将自己的部分重量都压了上去,跳着往外走。
“宿舍有药?”
“好像……没有。”
她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忙,之前寒假的时候搬去茶馆住,药箱忘记拿回寝室了。
寒司宴把她带到一旁的公共椅让她坐着,没过多久,一道光闪过。
只在图片里出现的——京A99999就停在她面前。
好值钱的车牌。
温栀寒收回视线,转落到提着白色铝合金小箱子走过来的男人,他熟练地打开箱子,拿出碘伏、纱布。
不容拒绝,“忍着。”
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温栀寒死死咬着唇,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哭,旁边还有司机和秘书在。
一定不能哭!
别给自己丢脸了!
但药喷上去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惊呼,“啊~嘶”
寒司宴熟练地替她包扎好,然后轻轻擦去虎口处她掉落的几滴泪珍珠,伸手将纯白色的锦帕递给她。
还是哭了。
“泪失襟?”
温栀寒用锦帕一点点擦去眼泪,轻微摇头,嗓音颤颤,“我、我痛感、异、异于常人。”
除非是肉体上的疼痛,否则她是不会哭的。
温栀寒抽抽嗒嗒哭完后,才发现锦帕已经湿了大半了,又是鼻涕又是泪的……
寒司宴一直都是半蹲着的姿势,微微抬头就能看到那双哭过的茶色瞳孔似乎更加明亮了,就像是今晚的月亮,干净透彻。
“洗了还你,谢谢先生。”
“不是有门禁?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很乖地摇头,“我有室友的,就不麻烦你了。”
“嗯。”
手机还能开,刚才温栀寒就让她们来接她了,不过……她看着这个车牌,想起来那张照片……
而且,看他的样子,这位先生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嘴,但说得清吗?
“栀栀?”噗噗看见她了,带着阿梅往这边跑,她们都穿还没睡,匆匆赶来,阿梅的妆还没卸。
“我靠!”阿梅用肩膀疯狂戳了戳噗噗的肩膀,示意她看车牌号,再看人,最后看看她们家流落在外的可怜小栀子。
噗噗转过身去回了一个秒懂的眼神,转过身来时赶紧走到温栀寒面前,对着她一脸看戏的模样,那眼神似乎在问——什么情况???!!!
幸好温栀寒给她们发了一条来了什么也不要问,她回寝室会主动交代的消息。
不提前打预防针怕是……她十九年的脸面就要交代在这里。
阿梅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位先生,谢谢你帮了栀栀。”
“无妨。”
他面色冷峻,靠在车头,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没有抽,看样子夹了很久。
噗噗半蹲着身体,“上来栀栀,姐现在就要背你回去。”
温栀寒读懂了她的潜意思:快!我要回去听八卦!
阿梅扶着温栀寒上了噗噗的背,再次对寒司宴说了一句谢谢。
温栀寒看着他,腾出一只手和他招手,嗓音颤颤的,带着哭过后的清哑,“谢谢先生,拜拜。”
夹了一晚上的烟终于又回到了烟盒内,被寒司宴随手扔给了副驾驶的人。
解行,“家主,真给我了?”
几万块钱一盒……说给就给?
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吧!
“加班费。”
解行:这样的班,请让我狠狠加!
*
“就是这样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不当的关系。”
温栀寒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后就往被窝里钻。
钻到一半,被子就被掀开了,唯二的两个室友正暗戳戳地盯着她,看起来十分不怀好意。
她扑闪着漂亮的双眼,问,“怎么了吗?”
噗噗:“栀栀,你以后要是结婚了,我们可以坐主桌吗?”
温栀寒还以为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这个不是问题,“好,给你们留,不过,我大概很晚才会结婚。”
她说得很认真,认真的模样有一种别样的漂亮。
她现在就想把茶馆经营好。
“有主桌就行。”
照这个架势下去,她们宿舍的清纯小栀子迟早会被那位99999先生拐走,能和帅哥玩儿到一起的是什么?!
肯定都是帅哥!
还都是有钱的高质量帅哥!
一想到身边都是帅哥,阿梅和噗噗用温栀寒觉得有些奇怪的笑收尾。
宿舍谈心篇圆满结束!
温栀寒爬上床时,感受到了不同于她温暖的被子的触感,她伸手将腿部的异物拿出来……
完蛋了!是那位先生的锦帕!!
她没洗!
温栀寒感受着膝盖处传来的痛感,无声地将帕子放在了枕边。
她想到了网上的一个表情包,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暴风式哭泣。
此刻深有体会。
第四章《百年》
这天,温栀寒上完地理系的课,扶着护栏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楼下围了一小圈的人,她刚从楼上走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叫她,“温栀寒,这里。”
她顺着声源处望过去,祁言术靠着一辆低调的黑色SUV,似乎是在等人,周边围着的人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甚至有些人在拍照。
祁言术,京圈上层家族祁家接班人,有钱有权还有颜,军训的时候,他最先出圈的就是那张帅得让人愤恨的颜值,后来才是家世与才华。
此刻他在这里等人,等的还是京大校花——温栀寒!
郎才女貌,怎么能不让人磕疯了呢!
甚至还想给他们直接搬张床!
在众人的注视下,温栀寒有点不好意思,她紧紧握着护栏,每一根手指都在发白。
这样会被误会的……人言可畏,她以后怎么谈恋爱呢……都不好给男朋友交代。
祁言术大步跨到她面前,替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才低头含笑看着她,“来接你去排练,抱歉,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温栀寒摇头,“没事的,谢谢你。”
知道她腿受伤了还来接她。
“要我抱着你上车吗?”
抱吗……
温栀寒摇了摇头,她有些不太喜欢别人碰她,尤其是过度亲密的那种……比如抱。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的。”
只不过有些慢。
她今天早上拒绝了室友们的帮忙,一个人慢慢走到的教室,虽然比平时多花了一时间,但看见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祁言术见她坚持的模样,也没有强硬去抱她,只是跟在她身后,在她快到的时候,帮她把门打开,护送她上车。
“原来是人家腿受伤了,不是祁校草专门来等女朋友的。”
“就是,如果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直接把温栀寒抱起来了,特么这么漂亮,我就是天天抱着也不手软。”
“论坛炸了,我靠!”
“打起来了,温栀寒和祁言术的迷弟迷妹们吵起来了,还有一些在磕cp!”
“…………”
车上两个人都很安静,温栀寒盯着自己的指甲或是望着校园的风景,总之没有看祁言术一眼。
“抱歉,我下次走后门。”
“没关系,你能来接我,我就很感谢了。”
而且应该也没有下次了,校庆很快就会结束的。
“栀栀,你礼服选好了吗?”
登台演出,而且又是百年一遇的校庆,确实需要一件好看的礼服。
温栀寒想起家里那些旗袍……一般出席重要场合她都是穿旗袍的,礼服都在江南,她嫌重就没带。
见她不说话,祁言术似是装作不经意间问,“周末去看礼服吗?”
“可以借学校的吧。”
一般学校是有礼服的,也可以借,不弄坏就行。
只是为了一次表演去买的话太浪费了,租也很麻烦。
“学校里的借完了,这次校庆的节目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不得不去校外看看了。
他们的节目……也不太适合穿她带来的那些旗袍。
“那周末去吧……”
“我陪你去。”
孤男寡女出去买礼服……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她不是腐朽,只是不想被人误会。
毕竟祁言术女朋友很多的,她不想成为公敌。
在他们还没有认识的时候,温栀寒就听说了关于他的绯闻,基本上隔一段时间,女主角都会换个人,寝室里面曾经一度因为他聊到熄灯,但温栀寒只是默默地听着,被追问时才又提出自己的观点。
“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出去逛逛,散散心。”
见他如此热情,温栀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是微微点头,礼貌道谢。
“谢谢。”
看着车驶出校门,温栀寒才发现不对。
“我们不去体育馆吗?”
“租了外面的场地,”见她小脸紧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可爱,祁言术不禁出言逗她,“别怕,不会把你带去卖了的。”
温栀寒:“……”
一个人闯荡京城两年……怕这个?
刚到场地就看到齐刷刷站在门口等待的队友们。
见车到了,都迫不及待地来搬东西。
温栀寒走到后备箱,准备去抬她的电子琴,还没碰到,手里就被塞了一本曲谱。
“今天不用这个。”
“啊?那我用什么?”
“进去看看。”说完,祁言术就拉着她慢慢往里走,温栀寒被他牵着,因为好奇也就没挣脱他。
里面是一间废旧的仓库,堆着一些朽烂的钢棍,残次的木材,空气中还有一股有些阴冷潮湿的气味。
仓库只有最上端开了一扇窗,通风口几个扇叶有气无力的旋转着。
祁言术把她带到盖了黑色布料的地方,让她拉开。
“我开吗?”
“嗯,给你准备的。”
从小窗户里透过来的光,落到地面时已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打光,将小姑娘的身影拉得很长,隔得近,祁言术甚至能看到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更衬得她像无意间踏入人间的神女,有不然纤尘的美。
温栀寒试探性地触碰黑色布料,然后用白皙的手指抓着布料,在看过所有的队友一圈后,她用力一扯。
一架与这个废旧仓库全然不同的白色三角钢琴正在光芒下发着光,宛如一件顶级奢侈品,让温栀寒在原地顿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用……这个吗?”
其实相比起电子琴,温栀寒更适合钢琴,她饱读诗书,气质温婉,从小就受到家里良好的熏陶,钢琴和她有一种莫名的契合。
这次的合作一开始他们也是采用的钢琴,但是学校里的钢琴大多都不好借,而且不好搬运,所以最后才选择了电子琴,虽说差异很大,但电子琴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了。
“嗯。”
祁言术是玩摇滚乐的,他母亲是艺术家,看不上他的摇滚乐,觉得他们非主流、不学无术。
所以……他最是看不起那些需要金钱堆出来的华美高雅艺术,骨子里一致认为那些高雅的东西纯粹是附庸风雅,没有金钱的支撑就一无是处。
直到——大一那年的文艺汇演上,他第一次用正眼看了一次钢琴表演,美妙的旋律到现在都还萦绕在他耳边,很动听,他当时心里就在想,这个小姑娘就是为了艺术而生的,她在舞台上真的好耀眼。
所以当时的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在昏暗的后台顺走了她掉落的蓝宝石耳夹。
他看着她笑着对一旁帮她找耳夹的人说,“没关系的,上面的宝石也是假的啦,小地摊上二十元五对呢。”
“还有这个项链也是,十块一条,老板还给我打折……”
那一刻,祁言术想到了家里那位一场演出要准备上千万首饰的祁夫人,只觉得无比讽刺。
祁言术扶着温栀寒坐下,“你试试,需不需要调音。”
“我有一个问题,这个钢琴……”
“租的,表演完之后要还回去。”
祁言术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未卜先知地解释。
“好,那我试试。”
温栀寒看着方才祁言术给她的曲谱,然后轻触琴键,试了几个音,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才开始。
她神情专注,指尖流转间,一个个美妙动人的音符跳出,婉转的音乐让他们这群热爱音乐的少年都甘愿为她伴奏。
在某一刻,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开始了演奏,跟随最初创作这首歌的初心,将最原始的狂野与热烈呈现出来,与温柔如水的钢琴曲碰撞出绝妙的火花。
低磁的唱调在某一刻开始达到高潮,混合着甜美的嗓音,在这一刻碰撞出精彩的火花。
他们在热血的年纪创作了以《百年》为题的歌曲,庆祝学校经历三迁校址却百折不改初衷,莘莘学子,经历风雨迂回仍怀理想!
第五章再见
“剪好了!兄弟们快看看。”
“不错啊,想不到你们计算机系的也这么有情调。”
“别把我们理工男想得那么死板好吗。”
“…………”
几个队友凑在一起看他们剪辑好的舞台背景视频,最开始废弃的仓库,几人依次排开从废弃物中找到自己的乐器,最后来到仓库中心,掀开幕布,看到一架白色的钢琴和坐在一边,注视着钢琴的、穿着白色泡泡袖仙女裙的少女……
“队长,视频发你了,记得发给校花看看。”
祁言术带着黑色的蓝牙耳机,正坐在车内欣赏画面上认真演奏的女孩,一直到看到最后,他才不疾不徐回了一个“嗯”。
——
训练结束后温栀寒就回了茶馆,她正在找书,她当年北上的时候打包了许多书,医书、调香书、名著……
她记得她好像带了一本古诗词大全。
上面有比较完备的批注,详细易懂,还有典故扩展,不知道是爸爸在哪里给她淘回来的。
上面的内容她都背得差不多,现在基本上都快要压箱底了。
找到了!
温栀寒把书拿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她一直都把这本书保存得很好,只不过来了京城这边很少用到它。
她小心地将书套上封袋,装进书包。
第一次见到那位先生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本古典诗词挡在脸上,温栀寒想这位港城先生应该是喜欢古诗词的,便想送他一本更为全面且细致的古诗词书,表达感谢。
“东家,有人要买鹅梨帐中香。”
“今年外售的不是已经卖完了吗?”
他们大多的香只供茶馆内使用,每年卖出去的香都有限制。
今年生意格外好,香都卖完了。
“是……上次要您去的那位先生。”
是他啊。
“他人在哪儿呢?”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茶馆里的包间,最贵的一间。
*
下雨了,斜斜密密的雨落下来,将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洗净,温栀寒撑着一把直立式油纸伞,迈着小步子朝着东面的包间走去。
院中种了栀子,正是花开的季节,清淡的香气在雨中绵延,将整座茶楼都染上它的香味。
或许是那人的视线过于大胆,让温栀寒感知到了,她微微抬伞,和二楼包间中的那一道清冷又慵懒的视线对上,无声的对视,她露出礼貌的微笑。
来者皆是客,笑脸相迎。
“扣扣扣”
“进。”
温栀寒将她的檀木制小箱子放在门口,脱下有些潮的针织开衫,随后才又提着小木箱足音极轻地走到男人面前,将小木箱打开,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二十来根鹅梨帐中香。
“先生,目前存放五年以上的鹅梨帐中香就只有这么多,你要买多少?”
他没出声,只是将视线落到她膝盖的位置,隔着一层裙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碧螺春的烟气缭绕着,一汪清茶倒映着他冷峻的脸庞。
“不疼了?”
温栀寒顺着他的视线来到自己的膝盖处,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疼的……也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不然就会拉扯伤口。
“没有那么疼了。”
不至于像那天那样让她疼到掉泪珠子。
下雨天,茶馆会贴心准备免费的姜汤,给每个包间都送上一点。
寒司宴将一旁准备的姜汤盛了一碗,屈指推到温栀寒面前,“先暖身。”
腿受伤了,又冒着雨走过来,浑身上下都带着点冷意。
“谢谢。”
“温老板倒是生意兴隆。”
整整五天才约上这个包间。
但他也不急,还就耐心地等了五天。
“小本生意而已,”甚至一开始还差点垮掉,幸好请了苏微凉帮她宣传了一下,名气才打开的,“先生不是要买香吗?请问是私人用还是?”
“私人。”
他不做她的生意。
“我这一盒品质上好的鹅梨帐中香,正适合私人用,标价是一万。”
“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吗?”
寒司宴那双浸着寒意的视线落到那张白皙的小脸上,微抬小臂,示意旁边的秘书,“刷卡。”
直接买!!
不讲价!!
这样的顾客她一天可以接待一百八十个!
收到示意后,解行就安静地出去了,轻轻把门带上,此刻的包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气氛有些沉闷。
半杯碧螺春在珐琅茶杯中轻轻晃动,透露出品茗人的从容不迫。
“听闻京大校庆在即。”
“嗯,下周三就是。”
这位先生来头不小,也去过京大,温栀寒想他估计是和校领导吃饭的时候了解到的吧。
“有节目吗?”
他双眸含着讳莫如深的深意,温栀寒摸不透,她微微抬头,将这处理成了校庆是否有节目汇演。
她抱着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身上逐渐回暖,刚才还发白的小脸变得红润起来,嗓音也变得温软了些,“有文艺汇演的。”
半杯碧螺春即将见底。
男人半挽着衬衫,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小臂,上面绕着一圈神秘而古老的符文,在采光好的茶室里,温栀寒看得很清楚。
但她依旧不知,这上面的意思翻译过来是什么。
“你呢?”沉默了半晌后,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这两个字,莫名的就像是鼓槌,敲在温栀寒心头,让她不受控制地心颤。
被一双墨色深眸自上而下盯着,她的视线从那神秘文字划过,转置他如寒冬大雪般冷峻的脸庞。
她吗?
温栀寒捧着姜汤呷了一口,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在一贯位高权重的人面前,一切的撒谎都显得笨拙不堪,让自己出丑罢了。
她清丽的小脸像是院子里初开的栀子,被雨水浸透过后,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美丽,“有一个合作的节目。”
寒司宴点头,随着铃声响起,他很有礼节地低语“抱歉”后起身走到窗边,听着耳边传来的汇报声。
他低头看见院子里盛开的栀子,眉眼若有似无的笑意,沉着的嗓音少了平时的冷漠,“过几日返……老爷子嗰边推咗……(过几天回……老爷子那边推了)”
温栀寒握着瓷碗的手微微收紧,只觉得窗边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好适合去配音。
本色出演。
挂断电话,寒司宴逆光往里走,一手抄起旁边的西装外套。
“抱歉,初到京琐事繁多,”他从容不迫地整理西装,衬衫袖口被他放了下来,遮住小臂上的神秘文字,嘴角浸着弧度得到的笑,“有机会再品温小姐的茶艺。”
看着他转身即将推开包间门,温栀寒放下瓷碗,忍不住出声问,“先生你……会来吗?我指校庆。”
寒司宴的手已经推开了茶室的门,窗外起风,狭管效应顿时对穿,雨后微凉的风划过,撩起几缕碎发,拂过面颊让人清醒了不少。
他闻言顿步,微侧着头,低沉的声音像是被墨水染过,透着古朴的韵味,“温小姐觉得呢?”
温栀寒垂眸,细腻的指尖轻轻拂过珐琅茶杯。
那杯碧螺春已经见底了。
第六章受到威胁
窗外的风景向后退去,温栀寒靠着车窗,手里正拿着那本古诗词。
这本书被保存得很好,泛了黄的封面看起来有一种古朴久远的韵味,显得很像一本经典古籍。
“小东家这本书还是温先生在一位先生那里拿的呢。”
“陈叔,我想把这本书送给一个朋友,他帮过我。”
陈叔是温栀寒从老宅带出来的老人了,基本上是看着温栀寒长大的,对于陈叔,温栀寒很少有隐瞒,他是温家老人,更是她的长辈。
“看来小东家又多了一个朋友,陈叔为你高兴,”
年过半百的慈祥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小东家从小就不爱交朋友,只爱和不说话的东西玩儿,比如动植物。
小东家小时心善得不行,就救过不少活物,连路过温家老宅的饿狗她都得抓两根骨头给它。
还有绘画、音乐、古诗词这些,爱学习各种新鲜事物和古老传承,温先生开玩笑的时候还说也不知道怎么就生了个什么都爱学的怕疼小天使。
她的朋友陈叔基本上都认识,小东家不说名字肯定是新交的朋友。
她能多交朋友是好事。
他还记得小东家十岁那年在老宅外面救了个人,拿着温老爷子的医书抓了两把药,一副下去差点没把那人送走,幸好温老爷子回来得及时,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
温老爷子气她把人命当儿戏,被罚跪了一周的祠堂,腿差点废了。
之后小东家为了表达歉意,把那人抬到了她的画室……
一边画画,一边盯着,一边和那人一起养伤,还给他描了画,临走的时候把画送给了那人做纪念。
陈叔总觉得那人肯定都有心理阴影了,差点被送走不说,还得被迫躺着当模特……那人在当时是算小东家的朋友的,但之后没见那人来温家老宅。
这段友情也终止了。
“谢谢陈叔。”
温栀寒含笑地打开手机,上面是祁言术发过来的视频,以及一条消息——
【栀栀,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没问题就定这版】
合作曲的背景视频。
她看完后回复:【没问题,剪得好专业,{点赞}】
祁言术:【都没问题,我发学校了】
一朵栀子:【好的】
祁言术:【明天几点去看礼服?】
看到这条消息,温栀寒才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周五了,明天周六,要去选礼服。
一朵栀子:【八点半可以吗?】
比早八晚半个小时,早点去,早点结束,拖得越久越麻烦。
祁言术:【我都可以,明天八点半我在校后门等你】
一朵栀子:【谢谢】
点开寝室聊天群。
一朵栀子:【明天大家有空吗?可以陪我去看看演出的礼服吗?】
噗噗:【哇塞!大美女要去选礼服!我直接扒拉在门缝里阴暗扭曲爬行,疯狂偷窥!】
噗噗:【真的好想去!但是校庆在即,学生会人手不够,我被抓去当免费壮丁了……{暴风式哭泣}】
一朵栀子:【摸摸,噗噗你是部长,他们需要你指点江山,等表演的时候光明正大给你看】
噗噗:【可以后台发不穿衣服的那种吗?{坏笑}{坏笑}{坏笑}】
阿梅:【你太色了!】
一朵栀子:【你太色了!当然不行!】
她们可是纯洁的室友情。
阿梅:【我陪栀栀去!正好也去蹭着栀栀穿好看的礼服!那种超大的蓬蓬裙,我好爱~】
噗噗:【得了吧你,到时候肯定没给上栀栀什么参考意见自己倒先穿上了】
阿梅:【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栀栀我陪你去!】
温栀寒笑着刚想发消息,就看到——
阿梅:【栀栀呜呜呜,对不起,你打我吧,我crush约我明天去看电影……我罪该万死,我见色忘友,我今晚给大家买好吃的赔罪,{求求了}{求求了}】
噗噗:【今晚寝室女女混合双打!寝室法则伺候!】
一朵栀子:【摸摸头,没关系,祝你和你的crush早日修成正果。】
她放下手机。
苏微凉已经在横店拍戏了,昨晚还给她发了她在剧组的vlog。
温栀寒不得不承认她在京城交的朋友确实有点少,这两年忙着上学还要照看茶馆的生意……她基本上没怎么参加社交活动。
没人陪她,就只能和祁言术单独去看礼服……
不信神佛的温栀寒开始祈祷千万别遇到祁言术的女朋友们。
会很麻烦的。
*
翌日。
Kina Fernandez.
温栀寒有些意外,这是西班牙的一个比较年轻的服装品牌,她有了解过这个品牌,主打的就是面料昂贵舒适、工艺精细以及创意设计。
她还没有在国内看到过它的专卖店。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里面看到几个国外小众奢华品牌后,温栀寒的确有些好奇。
“家里面的人推荐的。”
她微微点头,没再多问,而是去认真挑选礼服。
最终选了一条由丁香紫渐变为黑色的露肩晚礼服,面料高奢柔软,欧根纱笼罩着整个A字裙摆,添了几分轻柔之意。
没有多余的点缀,简约的设计全靠颜色之间的渐变与碰撞让人眼前一亮。
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穿好礼服,温栀寒正站在明亮的VIP房间里照镜子,礼服很合身,似乎就是按照她的尺码定制的一般。
“温小姐您太美了。”
不止人漂亮,而且体态和仪态都很好,饶是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的店长也被吸引了过来,露出赞叹的笑容。
温栀寒笑着接过正在响铃的手机,看到是陌生号码,她直接挂断了。
正准备去把裙子换下来的时候,陌生的号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我劝温小姐最好接电话】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隐隐的威胁之意,温栀寒点击删除。
她不想搭理这些人。
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非要夹枪带棒让人不舒服。
【温小姐也不想茶馆刚起色就倒闭吧】
受到威胁,温栀寒心里没什么波澜,这人能查到她的信息,就说明了是有充足的准备的。
就是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
第七章 闻惊阙
【可以,稍等几分钟】
就算不喜,温栀寒在言谈方面也不会失礼。
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机递给工作人员,笑靥如花,惹得一群店员也被她感染地笑了起来。
“就这件,麻烦帮我包起来谢谢。”
“温小姐不让男朋友看一眼吗?他可就在门口等您呢。”
这么漂亮干净的美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也不知道祁少哪里找来的。
温栀寒愣了愣神,心里有些漠然,但仍脾气很好地柔声解释,“我不是他女朋友,不要搞错了呀。”
店长经验丰富,很快就压下了惊讶,露出赔罪的笑来,“抱歉。”
换回自己的衣服,温栀寒才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她拿过手机接通,是刚才的陌生号码。
里面突然传来一道性感的女声,“温小姐,我未婚夫的车技如何?”
温栀寒走到露台处,有些疑惑地问,“不好意思,你的未婚夫是?”
她朋友很少,男性朋友就更少得可怜了,订了婚的……
江南水乡那边的朋友吗?
不对,那边的朋友不会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
“祁言术,我们的婚礼在十二月。”
对面似乎在抽烟,温栀寒听到了吹气的声音,而号称是祁言术未婚妻的人的声音也带着被烟浸过的哑。
十二月,还有半年就到了。
很快。
“那我祝你们早生贵子,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她和祁言术除了短暂的合作关系外,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若真的收到邀请函,多半也不会去,只会随份子钱。
十二月她要在家帮爷爷种药材,像半夏、天南星、柴胡等等都要在冬天种下去,而且是全家出动,小辈一个也跑不了。
温栀寒又是小辈里面最小的一个,所以分到的面积格外大。
“装什么?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相反,她很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吃饭喝水这样的寻常事。
“别装,要多少你这位国内白月光才肯离开他,”顿了顿那边继续,居高临下的语气待着浓浓的轻蔑,“我奉劝一句,京圈不是你们这种人该碰的,你碰不起。”
温栀寒望着窗外的风景,外面是滚滚长河,此刻天光大亮,她坐在柔软的懒人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很惬意。
也不知道祁言术的未婚妻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她沉默半晌,给足对方压迫感后,清冷的嗓音才不疾不徐地响起,“未婚妻小姐,请你自重。”
随后挂断了电话。
祁言术让她没有安全感,那她应该去找祁言术,而不是来为难一个她通过道听途说就妄下定论的、和祁言术有接触的异性。
温栀寒抿着唇,看着桌上的苦荞茶,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熟悉的微涩口感。
温栀寒出去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略微低头看手机的祁言术。
少年五官挺立,斜侧的灯光打下来,在他的脸上落下了几片阴影。
“买好了?”他关掉手机,很自然地将她今天背的包递给她,好似两人只是寻常朋友,“定了中餐馆,去吃午饭。”
“抱歉,接到通知我得回学校一趟。”
“我送你,外面下雨了。”
温栀寒疏离地后退一步,带着浅淡的笑意,“不了,我带了伞,坐地铁就好,你快去吃饭吧,今天谢谢你了,等有空我请大家一起吃饭。”
说完,她不给祁言术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
“丫头,到哪儿了?”
温栀寒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手拿出学生卡和伞,倾身,刷卡进校。
踏着积水,她从容不迫地走向校长办公室。
“我马上就到了,你说的寒先生到了吗?”
京大校庆办得格外隆重,邀请了不少优秀毕业生,以及为京大科研赞助的社会人士。
自然也要用最高的礼节去招待他们。
而温栀寒就是被抓来招待一位为京大科研赞助超过五亿的社会人士,姓寒。
“那边说还有十分钟到,来得有些突然,学校这边也是刚接到的消息。”
京大开设了点茶课程,也有自己的茶室,还有一个茶文化博物馆,里面有许多学校珍藏的上好茶叶。
最初开设这门课程的时候,温栀寒还来参加过培训,不过她是以培训老师的身份来参加的。
温家在江南水乡是出了名的百年世家,文化底蕴深厚,跨越多个界别,中医、茶、香、琴、山水画、书法……
最为突出的就是中医,茶艺。
京大茶文化博物馆几乎所有的藏品都是从温家得来的,所以没有人比温栀寒更了解这些文物。
随着电梯门打开,温栀寒消失在转角处,嗓音轻柔,“闻老,我到了。”
闻惊阙刚挂断电话,就看到推门走进来的小姑娘,他脸上满是饱经风霜的皱纹,看起来很慈祥,平易近人,“丫头,来啦?”
“来的那位先生是什么背景?连你也要到场。”温栀寒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她自如地走到他办公室的收藏品前,一一欣赏他的藏品。
她这只是一小部分用于装饰的藏品,还有很多都在他家里存着。
“港城人,通过政策招商进来的,有意和咱们学校共同开发AI尖端技术。”
温栀寒点点头,温家几乎没人从商,他们的研究都集中在中医药这些古文化上,所以她对这些新技术了解也不多。
不过……她家那位“离经叛道”的小叔在这方面倒是了解甚多。
“茶馆生意怎么样?”闻惊阙就像是过年回家询问家里的小辈生意如何一样,亲切熟稔。
“一切都好,您老放心。”
当初开这个茶馆的时候温栀寒没有打家里的名声,只是让苏微凉简单宣传了一下,闻惊阙还带着一些学术界的泰斗来给她捧过场。
生怕她在京城混不下去。
“你要是在京城受到半分委屈,都是我对不起温老祖宗。”
江南水乡的温家,基本退出了公众视野,行事低调,但知道的都知道,温家的辈分极高,温栀寒这一辈刚好是闻惊阙的姑姑。
但温家不怎么计较辈分,都按年龄相处。
在温栀寒心里,闻惊阙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京大最顶天立地的人,扛得住外界风波,也护得住每一位学生。
“我要是靠着你们的庇佑才能在京城立足,才是不好给爷爷交代。”
闻惊阙欣慰地看着她,正想继续出言询问,就听到助理在门口说——
“先生,寒先生到了。”
第八章滴水不沾
温栀寒下意识站直了身子,缓步转身,微微抬眸望向门口。
港城招商过来的先生,位高权重……
窗外瓢泼大雨。
男人逆着风雨而来,立于门口,从容不迫地曲着二指,很有礼节性地敲门。
“叩——叩——叩”的声音彷佛像一只无形的手抓紧了温栀寒的心脏,让它的跳动频率都和敲门声一致。
“闻校长,久违。”
“寒先生,幸会。”
“温小姐。”熟悉的冷调低沉嗓音,在称呼她时,总有一种别样的意味,就像是雪域神山的冰融化了般,带着说不出的缱绻。
温栀寒设想过闻惊阙口中的港城引进的先生会是寒司宴,但在坐实了这个想法时,她还是有些惊讶。
感叹京城太小了。
三番五次都和他碰上了。
也感叹时间机缘的巧妙,注定了他们要认识。
她浅笑着,“寒先生。”
“认识?”最惊讶的当然莫过于闻惊阙了,他倒是没想过两人会认识,微微挑眉,额头上的皱纹出卖了他的震惊。
她解释,“寒先生来店里喝过茶,是店里的客人。”
寒司宴略微上挑眉,竟有些意外她的解释,但细想,这就是她。
良久,他意味不明地接了句,“只是客人?”
语气似乎还带着一抹很淡很淡的委屈。
似乎只是客人把他的位置放低了。
闻惊阙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动,他只是人老了,又不是腐朽,怎会看不出他们之间早就有猫腻。
温栀寒对着闻惊阙解释,“之前寒先生来京大的时候,还帮过我,是我的恩人。”
寒司宴正对上那一双似含春水般清澈干净的眸,似笑非笑,“不敢当。”
闻惊阙一手扶着靠背缓缓靠了过去,神情不知喜怒。
不敢当?
倒是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过多介绍了,小姑姑,看茶吧。”
“嗯……?”
虽然在辈份上是这样的,但……这还是闻惊阙第一次按照辈分喊她小姑姑。
这小辈……未免有些太客气了。
转调,闻惊阙对上寒司宴,笑得慈祥,“寒先生也算是我的学生,这次合作我替京大在此谢过。”
谢不谢的不重要,因为重音都落在“我的学生”这四个字。
短短两句话,就把这辈分弄清楚了。
还真是……
护短。
看出他们之间有猫腻,就明晃晃地给小姑娘撑腰。
暗示他,欺负不得这位小姑姑。
毕竟,人家辈分大着呢,是京大校长都得叫一句“小姑姑”的人。
上位者的两个人在洽谈合作,不过都是闻惊阙在说,而寒司宴时而出声应两声。
温栀寒在一旁得心应手地点茶。
六安瓜片,茶色清凉,香气清高,滋味鲜醇,具有提神、清心明目之效,适合他们谈合作的人。
温栀寒也给自己泡了一杯,正靠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处理茶馆的事情。
【东家,账目被人动了手脚】
温栀寒的心沉了下去。
那位未婚妻小姐这么沉不住气,才过去几个小时就让人动手了吗?
“丫头?丫头?”
在闻惊阙的呼喊声中,温栀寒逐渐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强行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带寒先生去博物馆参观,我要去处理合同的事。”
她带他去?
一个人还是?
温栀寒面不改色,忍住疑问,笑得得体,“寒先生,这边请。”
久雨不停。
温栀寒想到自己进来时放置在后门的伞,站在檐下,回眸一笑,想说自己要去拿伞。
却不料,男人已经将伞撑开,遮住了她,略微低头,视线从她含笑的脸上扫过,语气低沉,“走吧,温小姐。”
打一把伞吗?
温栀寒垂落在腿侧的手微微攥紧,她轻轻咬着唇,内心纠结一番。
“莫非是寒某的伞过于不堪?以至温小姐不愿和我同行。”
“不是,”温栀寒张嘴想为自己辩解,想了想,抬腿跟了上去。
说,不如做。
“寒先生,我们走吧。”
“嗯。”
或许是有过几面之缘,也或许是被他帮助过,莫名的,温栀寒也没有和他同处一伞下的不自在。
反而还款款为他介绍这所百年名校。
“这片是学校的法国梧桐林,建校的时候就栽种上了,距今已有上百年历史,落日余晖漫步其间,遇上微风,林间落叶漫天,很是美丽浪漫,学校里都在传在这里表白,百分之八十都会成功。”
或许是意识到最后两句不合时宜,温栀寒赶紧指了指一旁现代化的巢形建筑物,“那是实验活动楼……”
却意料之外的被打断了,紧随而来的是那耐人寻味地询问——
“温小姐也喜欢法国梧桐林?”
“很浪漫很美好,”温栀寒面色如水般温和,“但相比起法国梧桐林,我觉得紫藤萝也别有一番风情。”
说完,她指了指左侧的紫藤萝长廊。
寒司宴望过去,一条紫藤萝长廊如梦幻般展现在眼前。
紫藤萝藤蔓交织缠绕,如同大自然编织的华丽锦缎,它们优雅地攀援在长廊的架子上,轻轻摇曳着,仿佛在跳着一场优美的舞蹈。
雨打后的花瓣落在地上,铺成了一层绚丽的花毯,让人不忍踏足。
小姑娘那双漂亮的茶色双眸里满是浪漫图景,仿佛被揉进了紫色微光,在这一刻让人挪不开眼。
“嗯。”
的确很浪漫。
最后,他们停留在一座松竹搭建的古建筑前,建筑周围种满了青绿的松竹,一阵风吹过,还能听到风过林稍的“簌簌“声。
“寒先生,到了。”
入目是镌刻着岁月痕迹的牌匾,上书“茶室”二字,原本的烫金色的字迹,略有点斑驳掉漆,像是沉淀了许久一般。
温栀寒前脚刚踏上台阶,后脚就听到茶室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不要踩!”
为时已晚。
平时走惯了的台阶此刻就像是被抹上了润滑油一般,温栀寒踩上去的第一下就觉得脚下不稳,下一秒重心失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跌。
肯定要摔趴下了,温栀寒心里想,流血可以,但希望别再摔哭了!
就在她已经闭上眼睛做好要摔倒的准备后……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
她没摔。
一旁的男人反应迅速地接住了她,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稳住重心,另一只手仍然举着伞。
反应好迅速,一看就是练过的。
温栀寒难得露出不可置信的面色来,她撑着男人的小臂站稳,入眼处,他的肩头似乎淋了雨,已经湿了一片了。
而她,滴水不沾。
第九章碧螺春
“同学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们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油撒了。”
温栀寒惊魂未定,但仍然露出和善的笑,“没事的。”
男生挠着后脑勺,很是懊悔,“真是太不好意思,学妹,不然我们加个微信,我请你吃饭赔罪吧。”
说完这句话后,男生就感觉被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视线盯上了,危险气息越来越强烈。
突然之间,就看到自家校花学妹身边还站了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十分冷漠,甚至于带着警告。
“吃饭就不用了,学长下次小心些就行了。”
被拒绝后,那一道视线便弱了下去。
“是是是,那学妹你忙,我把台阶处理一下。”
温栀寒带着寒司宴从另一边进了茶室。
“谢谢寒先生,”她从包里拿出纸巾,葱白的手指指向他的肩头湿了的部分,“你又帮了我一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举手之劳而已,温小姐不必挂怀。”
穿过抄手游廊,终于来到了京大的“茶文化博物馆”。
抬步进去,里面是分门别类的收藏品,第一层是绿茶、白茶、黄茶,第二层是乌龙茶、红茶、黑茶,六大茶类俱全。
“寒先生有没有和茶结缘的经历?”
玻璃罩里的藏品都很值得了解,但温栀寒并没有一板一眼地开始介绍。
寒司宴眼睑垂落,博物馆里的光落在他如神明精心雕琢的五官上,两处睫毛落下半弧状的阴影。
温栀寒想他从港城远道而来品茶,一定和茶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就算没有,那也很爱茶,还愿意来参观京大的茶文化博物馆。
他没开口,温栀寒继续道,“我小时候救过一个人,但我当时过于自以为是,以为拿着爷爷的医书就可以治病救人,在病情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乱给人家喝药,差点把人家害死,幸好最后活过来了,因为愧疚,所以知道他喜欢喝茶后,我就专门去跟姑姑学茶艺。”
“但我第一次泡茶给他喝的时候,他面露嫌弃,我知道他只是碍于教养没吐出来,当时我就暗暗发誓,要学好茶艺,泡一杯让他心甘情愿觉得好喝的茶。”
“后来呢?”沉默的男人难得发问。
温栀寒有些物是人非之感,摇头继续,“后来他养好病回家了,我坚持学了五年的茶艺,成为温家茶文化的下一代接班人。”
“虽然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了,但是我很感谢他让我和茶文化结缘,越深入越觉得非遗茶文化有魅力。”
“正如这个,”她的指尖隔着玻璃指向色泽银绿,卷曲成螺的茶叶,嗓音里满是揉碎了的笑意,“这就是您之前点的碧螺春,它有个很特别的别名,叫——”
“佛动心。”
话落的那一刻,在寒司宴的视线里,温栀寒缓缓挺直了腰,她仍然笑得很温柔,那双眼睛多情又美丽,她启唇,继续道——
“它的茶语是——含蓄而浓烈的爱。”
来自文化的冲击是浪漫的,它从来都不是被束之高阁的文化,它含蓄代表着世俗的情感,以及世俗赋予它的意义,或高雅,或平淡,或苦涩……它贴近生活,是人们情感的表达,也是礼节的具象。
如雪域神山般冷峻的脸在这一次有了短暂的裂痕,那双本应淬着寒冰的眸也在此刻变得柔和些许,嗓音是说不出来的哑意,“受教了。”
*
博物馆里走一转,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在可以观望到整个京大的茶室里,温栀寒用指腹擦过天青色的茶杯,眼中盛满了天边碎成金的光景。
此刻温暖的光芒将她包裹着,浑身泛着暖意。
此刻,她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的对话框里显示。
【小东家,有人在茶馆里出事了】
附带了几张出事人的图片。
一朵栀子:【送医院,等检查结果出来】
看不出喜怒,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然后退出了自己的账号,将笔记本复原推过去,“谢谢。”
这件事来得措不及防,她只好借用寒司宴秘书带来的电脑在网上查找资料,做好公关,安慰店员。
“温小姐不怕检查有问题?”
毕竟都到这一步了,后续多半是留着坑等她跳进去,就看她如何选择了。
“怕,”温栀寒笑容中有淡淡的无奈,“毕竟人心难测。”
她浅尝着杯中的西湖龙井,眺望远方,周身散发出一股漠然之感。
“寒先生,闻校邀请您吃晚餐,我就不奉陪了。”
她得去一趟店里,群龙无首最容易出问题,需要她把这些事情处理清楚,不能凭白让她两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两年的口碑,不能毁于一旦。
“温小姐。”
温栀寒顿住了脚步,回望在天边微醺背景下,那一张被夕阳照得神秘莫测的脸,竟有片刻失语。
寒司宴举着西湖龙井,嘴角勾着弧度得体的笑——
“旗开得胜。”
“谢谢,我会的。”
温栀寒推开茶室的门,拨号——
“陈叔,查一下今天给客人的茶叶是否真的有问题,茶叶是否是从我们库房里拿出去的,经谁之手,以及受害者资料发我一份。”
“对了,京大大三法律系祁言术,查一查他的未婚妻,手机号我也发你了,资料越详细越好。”
“天禾医院?换一个靠谱的医生过去,别打草惊蛇,若有……留意一下被收买的医生。”
“不用,既然都如此了,就……触底反弹。”
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气、愤怒或是悲伤,她很平静,只是语气比平时要冷静了许多,参杂着几丝上位者的威严。
温家的确退出公众视野多年,但不代表,温家就会任人诬陷。
他们向来最重视名声,可以没钱,可以没权,但不可以没了一身的风骨,他们绝不会向一切不合理弯腰低头,俯首称臣。
陈述欣慰地笑着,小小姐这处事风格到真和那位曾经一度享誉全国最后退隐的温老爷子相似,表面上看着温温和和,性子也软,脾气又好,实则骨子里都是硬骨头,外柔内刚,谁也别想欺负了他们去。
“如果真的是那位未婚妻,是否要顾及祁同学的脸面?”
那位未婚妻姓林,高三的时候就出国了,和温栀寒毫无干系。
陈叔这么说,主要还是看看温栀寒和祁言术的关系。
温栀寒靠在车窗,阖着眼假寐,听到耳边的声音,思绪一番,同为女生,她到底还是没一竿子打死,“暂时不公开。”
第十章七月初一(1)
温栀寒到达茶馆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走茶凉,只剩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员工。
“小东家,您终于来了。”
“刚才太可怕了,那个人一直在呕吐,还一下子晕过去了。”
“小东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东家,我看那人八成是对家找来的,他们就是看我们生意太好了,嫉妒我们。”
温栀寒看着众人或是担惊受怕、或是义愤填膺的模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嗓音也带着笑意,“这样呀。”
“这两天估摸着生意不好,先给大家放两天假,两日之后,准时回来上班。”
见大家都有些犹豫踌躇,温栀寒补充,“带薪的~”
“谢谢小东家,我一定会准时回来的。”
“小东家,两天之内真的可以解决这件事吗?”
毕竟这件事已经闹到了网上,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想洗白很难。
“大家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解决。”
等人都散了,温栀寒才敛起笑容,关闭整个茶楼,回到她在京城买的小院子。
小院子是租来给陈叔住的,上了年纪的人,住得舒心,精神才好。
客厅里,温栀寒将搬回来的数据打开,开始调监控。
陈叔那边也有了一些结果,“小东家,茶叶是仓库里的,我来回检查多次,品质并没有什么问题。”
蓝光打在温栀寒的脸上,为她柔和的五官添了几分冷意,“这么说,问题在员工或者……受害人本身,陈叔,你觉得茶馆里出内鬼的比例是多大?”
陈叔推开大厅的窗,让月光泄进来,清清冷冷的,却让人恢复了理智。
“小东家觉得呢?”
“不排除受贿的可能。”
陈叔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他们已经在这里查了两个小时了,“小东家不妨先泡个澡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还是身体最重要。”
“嗯,那我去休息了,陈叔你也别熬夜,少喝点金骏眉,你要是把身体熬坏了,我得跪祠堂了。”
温栀寒抱着热牛奶,边说边笑,顺着茶楼楼梯往上走。
“好,听小东家的,我这就去休息,今天的金骏眉也不喝了。”
温栀寒躺进柔软的席梦思大床,虽然她不经常回来,但陈叔还是会让人打扫她的房间,被子都是阳光晒过的味道,并不难闻,躺在里面很舒服。
苏微凉:【栀栀宝贝,茶楼的事我听说了,没想到京城这趟浑水都泼到你那里来了】
一朵栀子:【还好,目前都是一些可以解决的小问题,也没有闹很大】
苏微凉:【看来我家聪明的栀栀宝贝已经有对策了,那我就不让他们插手这件事了】
一朵栀子:【他们?】
苏微凉:【栀栀宝贝,咱们江南水乡的圈子里也是有很多出挑的大佬好吧,听说你受委屈了,联系不上你,都纷纷来私下问我了】
温栀寒在圈子里的辈分很高,但年龄偏偏又是最小的,并且又是为数不多的女生,从小就被那一堆比她年龄还大的小辈照顾着长大,没少被他们骗着喊“哥哥”或者“姐姐”,过年她还得散尽家财,给他们发红包,一边强忍着眼泪,一边依依不舍地给,被他们占尽便宜。
但不可否认,温栀寒是圈子里最受欢迎的、是被众人护着长大的小长辈。
【帮我谢谢他们,他们都是厉害的人有更重要的事,这些杂事就不麻烦他们了】
苏微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朋友圈,愣住了,然后任命地回答:【栀栀,拦住了又没拦住……】
一朵栀子:【?】
苏微凉:【栀栀危……】
说完,还附带了一张图片,一架专属飞机上,约莫二十来岁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正在灯红酒绿下推杯换盏。
配文:【明天去给小姑奶奶撑腰~】
他们看起来鲜活热烈,放荡不羁,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又来明日愁’的洒脱。
温栀寒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十个,她头一次意识到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好多。
而且这仅仅是她孙子辈的人当中还在上学的男生!
不包括已经自己创业成为业界精英,以及出国深造,或是被国家收编的那部分。
一朵栀子:【……微微,我可以申请退回吗?】
他们来这么多人,身为长辈,温栀寒在礼节上是要照顾他们的。
至少得提供食宿吧。
十个人,还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家族子弟。
温栀寒把手机放在一边,揉了揉有些突突的太阳穴……
有时候,当长辈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
天灰蒙蒙的,快要月挂高枝了。
出了京大,黑色的迈巴赫在京安大道开得很稳,后座的男人阖眼养神。
“先生,今晚回哪儿?”
车窗开了一道缝,通风,冷白的灯光成线条状落在男人纹着神秘文字的手臂上,一条接着一条,飞速闪过。
“麓伦。”
“好的。”
解行见他没有再休息的打算,见缝插针地说道,“家主,墨先生下帖,邀请您去听曲。”
京城墨家,在科研方面是有基础的,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帖,摆明了就是想求合作。
至于能不能成……
“听说宋先生也在。”
要说京城谁能够做到只手遮天,恐怕也只有位宋先生宋二爷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们是新入京的……
不过这两位都是王不见王的性子,清冷得要命,来了京城几天了,也没见上面。
这一趟恐怕是鸿门宴。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后座一小道车窗口传来的风声,驾驶座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解行倒还好,毕竟在寒司宴身边什么大风大浪都扛过来了。
“时间。”
腕表转动,反光的一面对着外面的光,在黑夜里似乎格外亮。
那一双本就没有温度的双眸,在此刻看过来时,带着剔骨的寒。
寒司宴小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说这是一双含情眼,偏生越长大,越没情,越让人觉得冷漠疏离。
也只有在……望向那位温小姐时,这双含情眼才有了一丝情感。
解行,“七月初一。”
第十一章李谦
这边,温栀寒抱着电脑在书房里查看他们目前获取的资料。
她让陈叔调过去的医生拿到了真实的检测报告。
看她双眉紧促,陈叔替她把就要跌落青瓷放回了桌子中央,然后才问,“小东家是有什么结果了吗?”
温栀寒将平板转一圈,给陈叔看,“这人脾胃很虚,却还要喝凉性的茶。”
“而且从这个报告单来看,不出意外,他来我们店之前大量引用了凉性茶饮,所以才会导致接下来的事情。”
在来茶楼之后,就有服务员提示,脾胃虚的人不宜饮用绿茶等凉性茶饮,会造成脾胃损伤。
更别说,大量饮用……那不就是在自残吗?
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微微飘荡,划过那一张若有所思的脸。
*
翌日,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走廊过道里有些阴暗,绿色的灯光看起来格外瘆人。
“温小姐,我不接受调解。”
脸色惨白的人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气息奄奄的,显然被病痛折磨的不轻,偏偏那一双眼睛里折射出来的精明却是不可磨灭的。
温栀寒抬眸,如水一般澄净的双眼正盯着病床上的男人,不偏不倚。
王苑杰被她盯得心慌,控制不住地往后挪了一点,又狠狠瞪着温栀寒,开口,“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可是法治社会。”
温栀寒眉眼含着浅笑,启唇,“王先生也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什么意思?”王苑杰半眯着双眼,身子成弓状,一脸警惕。
温栀寒笑而不语,她起身,将包里的检测结果递给他,然后走出了房门,一句话也没留。
王苑杰死死盯着这几张薄薄的纸,就算不知道上面的数据代表着什么,但这和他之前拿到的检测结果不一样。
难道温栀寒已经知道了?!
王苑杰顾不上脾胃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扭曲着身体去拿放在柜子上的手机。
他死死咬着牙,拨了出去——
“林小姐,你不是说事情不会败露吗?”
“哦·?败露了?倒是低估了这位温小姐,不简单呐……”
“那我现在怎么办,你已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了……”
“你?”女人带着讥讽的笑声传来,“自求多福呗,拿了我的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蠢货。”
王苑杰,“你!”
“嘟嘟嘟—”
“妈的!”
*
“小东家,人在车上了。”
陈叔见她从医院里出来,打开车门护着她进去。
温栀寒瞥了一眼一旁长相端正的男人。
男人大概是三十出头的年龄,正值壮年,裁剪得体的西装外穿着白大褂,坐得很端正,是标准的坐姿,身形修长,在车上显得有些憋屈。
他一直低着头,在处理手机上的事情,看起来很忙。
“李医生,好久不见。”
男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很熟。
觉得她应当是那么多病人中的其中一个。
“这位病人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生病了请挂号,我的时间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如果你没什么事情,就不要耽误我时间了。”
温栀寒接过陈叔递过来的薄毯,车上开了空调,有点冷,她将薄毯盖在腿上,才不疾不徐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那一眼,带着某种穿透力,似乎像是要把人看穿,看透才为止。
但,那一双眼中又满含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穿透与温婉结合在一起,让人捉摸不透。
“治病救人?原来李医生还记得自己的职责。”
“这位小姐是何意?我一直都是将治病救人奉为自己的标准,不容他人污蔑。”
“李医生怕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看着那张不谙世事的脸,男人明显是笃定了她拿不出证据来,所以依旧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如果不知道真相,温栀寒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被人污蔑了的好医生。
但可惜了,现在网络上都在传有权威医院作证,茶馆的东西品质有问题,才导致喝了要呕吐腹泻……
可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
就凭借这一点,温栀寒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好医生。
他的医德不够。
“李医生,学医先学德,这是温家对所有医生的要求,我不知道当年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但现在,过不了了。”
能够进入温家管理的医院的医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医德是首位。
“你是谁?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男人很明显地往后坐了一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手机也放下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当年好不容易通过重重考验才来到温家管理的医院……
“李医生,我姓温,温栀寒。”
好耳熟的名字……
李谦手里的手机在不经意间掉落了。
温栀寒,好耳熟的名字……
那大概是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医院里面丢了个小女孩,大晚上的,整个医院的人都出动了,连院长也被惊动了,遍地寻找那丢失的小女孩。
最后,李谦在医院太平间找到她,小姑娘身体被冻的发抖,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带他的医生说,小姑娘叫温栀寒。
他赶紧脱下外套把她冰冷的身子裹住,“温栀寒是吧?怎么会一个人跑来这儿?”
“哥哥,姨姨在这里,这里黑,我想陪她,不走好不好。”
李谦是实习医生,并不明白她口中的“姨姨”是谁,只是看她哭得可怜,在太平间里抱着她,陪她坐了很久,等她睡着了,才悄悄把她抱出去。
之后也没再见过这个小女孩。
实习期结束后,他正式入职了,后来得知,那个小姑娘是中医界非常有名的泰斗温如玉的孙女。
但他也从将这件事作为竞争的噱头。
“是你啊,”这一刻,李谦突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石头落下了。
他入职以来,一向兢兢业业,如果不是妹妹的事,他也不会选择在病历单上作假…………
果然,做坏事是会被发现的。
现在被发现了,他居然有种安心的感觉,庆幸自己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结局已定。
李谦自嘲一笑,“我无话可说。”
在别人面前,他或许还会拼尽全力为自己开脱,但偏偏发现自己的是温栀寒……
李谦不想在当年那个小朋友面前留下一个做坏事还要狡辩的丑恶形象。
“李医生,我看过你的简历,我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一个备受好评的医生会站出来污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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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暗恋》
作者: 茶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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