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繁峙佛教文化研究(三十一)：从三泉村宝泉寺看地方社会秩序-廊坊市志云环保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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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繁峙县三泉村隶属于大营镇管辖，位于大营镇西南约3公里处，海拔高度1163米，为明清时期繁峙境内九处驿站之一。

大营镇为通北京、天津、河北石家庄、内蒙古之要隘，有大营~阜平、大营~灵邱、大营~王庄堡、大营~浑源、大营~崞阳5条古道如车辐一样，辐射四方，素有“五路七县旱码头”之称。

据本县糜果才主编《大营村志》介绍：“明朝初年，朝廷在此扎营屯兵，以为竹柏口、大寨口、平型关、团城口、太安岭口、葫芦口、凌云口守兵总军营，故以兵事名大营”。

大营周围有左所、前所、后所，皆为大营之哨所，分别监防大寨口、平型关、团城口之动向，现在形成村落。

滹沱河源头美景

文明源头

三泉村因临近“品字泉”而得名。村南有宝泉禅寺。明代成化年间进士、曾任吏部尚书的乔宇在《滹沱源记》中描述了品字泉“三泉涌冽”的景象：“有三泉鼎开，相去仅五十步，皆幅员尺许，喷涌正出，浮清泄澜，攸然不污，泡沸如争，回盘如合,瀹漾如织，滑辟而流，其势不反，混驿而出，其来不竭”。

清乾隆年间翰林院编修、礼部侍郎齐召南著的《水道提纲》：滹沱河源出自繁峙县东南泰戏山。泰戏山属恒山余脉，西南至东北走向的恒山山脉在此转向东南，与五台山连接，形成一个南北5公里，东西7公里的小盆地。三面山上的来水汇聚于孤山水库，形成滹沱河源头。

滹沱河横贯80公里出繁峙境，西南经代州城，又西南经阳明堡，又西南经崞县东，又南经原平村东，又南为忻州北境之忻口，折而东南流经定襄县西北，又东经五台县南境槐荫堡,又东南经盂县东北境，又东入长城黑山关，东南入直隶界。自发源至此，由东而西，而南，而东，而东南，回环九百里(出自光绪《繁峙县志》)。

西汉礼学家戴圣所编《礼记·礼器》记载：“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恶池是古人对滹沱河的称谓。意思是说，晋人将祭祀黄河，必先祭祀滹沱河。滹沱河作为北方的名川大泽，五千年前就已纳入了中华文明发祥地的体系之中。

繁峙三泉村宝泉禅寺东南12公里处有泰华池，便是舜帝赐名的圣迹。清代光绪《繁峙县志》记载：“泰华池在县东南百里，旧志云：深不可测，祷雨多应。明景泰时常敕祭焉”。县志中提到敕祭泰华池，便是《礼记》中祭祀黄河先要祭祀滹沱河的具体位置。清代康熙大帝曾亲临此地，封这里的雨神为白龙，建白庙，这些古老传说为泰华池蒙上了神秘色彩。

繁峙大营镇三泉村东有品字泉

宝泉禅寺

三泉村宝泉禅寺因泉得名，历史久远，人文荟萃。刻于明代正德十一年(1516)《重修繁峙县三泉村宝泉禅寺之记》，现立在大营镇东三泉村宝泉禅寺正殿前。碑文由江西抚州府云游比丘寓五台山岩头乡秘魔岩中庵释德熙撰文，“今繁峙县东去九十余里有古刹曰宝泉者，寺近滹水之源，有三泉之品”。其地左居孤山晚照之色，右闻灵岩寺晚钟之声，乃真胜概清幽之所。

孤山，传说是华夏始祖神农氏在繁峙耕耘大地时，倒掉鞋夿里的三撮小土，形成横涧平川的三座互不相连的孤山。孤山海拔1343米，因孤峰傲立，故称孤山。孤山由平地突兀而起，山顶有古烽燧遗址，日落西山，余晖犹照山顶，风光颇有特色。“孤山晚照”为繁峙十景之一。

三泉村宝泉寺北距平型关约13公里，是平型关防御的纵深地带。据《方舆纪要》记载：平型关“为东路门户，东控紫荆，西辖雁门，与团城子堡分官内边百二十四里”。明朝振武卫在此驻有重兵，并开展大规模屯田。军队对宝泉寺的重建与发展产生了积极影响。

繁峙十景之孤山晚照

普昭大师重建

宝泉寺在明代已称古寺，足见创建年代之久远。重修碑记中说，“其寺创建之初，不知其何代矣，荒芜所废，唯有基址之所存焉”。明朝天顺年间(1457~1464)，有普昭禅师，号鉴心，乃太原何氏之子，幼年弃俗出家，礼繁峙上永兴村崇福寺无碍宽上人为师，后剃度于五台山敕建大吉祥显通禅寺，钦奉上命提督五台山管理番汉僧寺僧录司左觉义定旺署庵座下为徒，是钦差提督五台僧录司右觉义从铃万钟的法孙，领敕提督台山兼管番汉僧寺都纳明显大彰的师弟。

普昭禅师融融和气，如玉树临风；皎皎明心，似水壶漾月。他儒道兼通，实乃释门梁栋之材，宗庙瑚琏之器。三泉村中乡老许从喜、张友、张文亮等，咸仰慕其高风，于是启禀于本县令尹王锡，出帖往请，而主于宝泉禅寺。普昭大师应允，遂与前师宽公无碍，同往三泉村宝泉寺而住持之。

普昭禅师于成化辛丑年(1481)来到三泉村，遂募众缘，伐木植于山林之所，陶砖瓦于水土之宜，在一片废墟之上修盖前后殿宇、廊房、僧房，巍巍钟鼓之楼，矗矗精蓝之舍，经之营之，不日而成。复妆塑圣像于二殿之中，绘画神容于四壁之上，八十四龛之次第， 百千万种之庄严，金碧交辉，焕然一新，尽善尽美！

宝泉禅寺落成于正德丙寅之岁(1506)，前后历时25年。其时僧众晨昏之际，焚修香火于中，上祝圣寿无疆， 下祈檀那有庆，使一方善信有所依归，成为一处信众集福修善之所。

访问村民

师承关系

普昭禅师是五台山敕建大吉祥显通禅寺、钦奉上命提督五台山管理番汉僧寺僧录司左觉义定旺的徒弟，是钦差提督五台僧录司右觉义从铃的法孙，领敕提督台山兼管番汉僧寺都纳明显大彰的师弟。

明代永乐三年(1405)在五台山显通寺设立僧纲司，僧纲为僧纲司中的主官，掌管一府僧尼注册、度牒等事务。清代沿置，其职掌如明制。据万历《清凉山志》：“永乐三年，设僧纲司，率合山僧祝釐，本州月给僧粮”。到宣德三年(1428)时，五台山寺院复兴已非常明显。“比者天下僧道行童，至京请给度牒，动以千计，而神乐观、太和山、五台山为多”(出自《明宣宗章帝实录》卷44)，而五台山僧人向礼部申请度牒，必须经过五台山僧纲司，随着申请度牒的僧人增加，五台山僧官的影响力在增强。

到了正统十三年(1448)，朝廷“命五台山显通寺僧从铃为僧录司右觉义，住本寺，提督五台一带寺宇，赐敕护持，从铃资富巨万，结权贵之请，遂有是命”(出自《明英宗睿皇帝实录》卷166)。可见，从铃是一位资产巨万的僧官，此后他的传法子孙一直有人担任僧录司的官职。普昭大师的师父定旺便是从铃的弟子。定旺接替从铃任五台山僧录司左觉义。

根据明代制度，僧录司的主要职能是，统领各级僧衙门，凡各处额设寺院的住持要由僧录司给予札付。而十年一次的度僧，亦由各地僧纲司报册本司，由本司转呈礼部，进行考试。可以说僧官从铃对明代五台山上下院同盟制度的确立，以及五台山寺院在繁峙的扩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例如繁峙山会村洪福寺，就是本村乡耆刘杰等到五台山显通寺拜迎僧官从铃主之，永为下院。

《重修繁峙县三泉村宝泉禅寺之记》的刻碑立石时间，已是普昭禅师将寺院建成10年之后，碑记题名中，除了记录本寺住持明山及15位僧人外，还有时任钦差提督五台山兼管番汉僧寺僧录司左觉义明玄。钦依五台山东台顶台主普观。敕建大吉祥显通禅寺方丈住持明续。僧官明玄是繁峙山会村人，嘉靖十年(1531)任职显通寺住持期间，曾重修大显通寺，另外又重修了山会村的洪福寺。

碑阴刻文中，参与宝泉禅寺重建的村落有：三会村、石堂沟、齐城村、大寨口、大营镇、连仲村、横涧村、贾家井、小柏峪、代堡村、孤山村、平刑岭(今平型关村)、小店村、故福村、云雾峪村、左所屯、何家会、寺后村共18个村。由此可以判断，繁峙县宝泉禅寺不仅仅是一个村的寺院，参与修建宝泉寺的人来源广泛，远远超出本村的范围。明朝中期，在普昭禅师及弟子明山的努力下，宝泉禅寺僧众云集，成为繁峙境内灵岩院(今岩山寺)附近的一个有重要影响力的寺院。

滹沱河流经繁峙县城

增置寺产

宝泉寺的重建过程，也是寺院土地财产积累的过程。普昭禅师及弟子明山二位僧人不仅大规模重修宝泉禅寺，其规模之宏伟，令往来游礼之人无不惊叹。而且还为寺院增置了不少碾磨、田园等产业。《重修繁峙县三泉村宝泉禅寺之记》碑阴刻文中写道：“本寺寺基护寺地四至:东至张干地，南至安友纪地，西至南北大道，北至张廷福、杨鲜春地。买许文水窟陀地一段五十亩东西畛， 四至:东至道，南至邢清地，西至道，北至张干地。买许谦双塔道东地一段三十亩，东西畛，四至:东至道，南至杨鲜春地，西至道，北至许公敏地”。又“圆载买弥陀院地十亩”。弥陀院可能为宝泉禅寺下院。

从引文看，宝泉禅寺的重建与置地与五台山地区土地的开辟和山林的砍伐都有莫大关系。正如山东大学历史学博士韩朝建所著《寺院与官府》研究认为：“在禁山体制之下，要做到这一步不仅需要僧官的许可，而且也常常需要一些世俗权威的支持”。根据碑文讲述，晋王府官员对宝泉禅寺的重建给予了极大的支持。

“晋王王府典膳所信官张天伦修盖本村龙王堂一所，雕妆龙母圣像祈保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者”。

由此可证，晋王王府的影响力已进入到繁峙滹沱河源头。

王府与卫所庇护

十五世纪中叶，在经济发展，寺院纷纷兴建的同时，晋王府和卫所的势力开始进来，繁峙地方社会的构成发生了深刻变化。

有明一代，朱元璋除太子外，其余王子一律封亲王，并就藩封地，称之为“国”，不许随便出城或回京。其中第三子朱棡被封为晋王，封国在山西太原。据李宏如先生编撰《五台山佛教·繁峙金石篇》记载：洪武二十五年(1392)六月，太原晋王朱棡曾与镇守边防的颖国公傅友德、安庆侯仇正、西京侯濮兴等将领同登五台山的西台和南台，并刻写题名碑。西台是五台山五座台顶之一，位于繁峙岩头乡茶铺村与宽滩之间。《晋王游西台碑》现置于西台顶法雷寺院内，无碑座，下部残缺。晋王朱棡这次礼佛朝台，可以看作是晋王府势力进入五台山佛教圣地繁峙境内的前奏。

晋王的儿子们，则以山西的地名作为封号。其中朱棡第五子朱济焕封宁化王，而宁化王府则成了太原城内的地名。第二代晋定王朱济熺之庶五子朱美垣封为方山郡王，正统二年封，成化六年薨，谥庄宪。峨口西边的聂营村，大约在永乐至成化年间，已经成为太原宁化王的敕赐庄田。标志着太原晋王府的影响力正式进入滹沱河繁代流域。

太原的晋王府官员参与到繁峙寺院修建之中，如果地方官府前来执法的时候，王府势力自然可以提供庇护。明正德三年(1508)重修繁峙西冶口村三圣寺有王府背景的功德主，“山西宁化王府内人汪鉴，山西方山王府内人梁安”。到正德十一年(1516)参与修建三泉村宝泉寺龙王堂。表明太原晋王府的影响力沿滹沱河流域一路东进。

参与到三泉村宝泉禅寺的修建者和寺院活动者，除了晋王府信官，还有振武卫信官王爵等、白坡头总旗张文进等，代堡村先任绍兴府信官杨鸾及其众多家属。

“五台山为曼珠室利领万菩萨住处，震旦第一丛林，柏子辐凑，而旧路岭为之咽喉，甚苦盗贼，蟠聚山半，画地为界，号南北大王，官兵莫敢捕，过客瑟缩相戒，非聚百众鸣金持械，莫得前者”(出自《五台山旧路岭龙泉寺开山莽会首塔铭》)。描述了明嘉靖初年五台山群盗纵横的景象。他们占山为王，阻断香客，游方僧人莽会首在官军的支持下，师出有名，以兵相临，使盗贼屏迹。这个故事是五台山寺院僧人与军队关系的一个缩影。五台山寺院土地、山场、矿产自然离不开军队势力的庇护。面对晋王府和卫所、五台山僧官势力显赫的一群人，侧面反映了繁峙知县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

山西繁峙三泉村宝泉寺在五台山明代寺院体系及繁峙境内影响力的提升，先后借助了平型关、大营镇等卫所军队势力、太原晋王府信官以及五台山僧官，和一些地方官僚的加持。宝泉禅寺与各种地方护法力量保持固定的密切关系，是确保寺院得以重新崛起的主要原因。

清凉书院公益家长大学堂

本文责编：贺先森

本文作者：清凉逸人，清凉书院院长，憨山文化研究会会长，世昌教育基金会会长。

壬寅年六月十五焚香沐手敬作于清凉书院“观我堂”。

清凉书院介绍：

“东震旦国清凉山者，乃曼殊大士之化宇也，亦名五台山”。

——摘自《清凉山志》

清凉书院由此而得名，前身是山西繁峙学生书店(现有3家分店)，成立于2002年1月8日，致力于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20年。分为前十年，主要是个人在实验小学南关小学、县职工幼儿园等四所学校推广经典诵读工程，接续中国文化断层。后十年，开启书店团队自我觉醒之路，在山西省内开展多场民营书店“激活人生系列”培训课程。

2019年9月1日清凉书院挂牌成立，致力于挖掘繁峙人“平等、喜舍、直心、修慧”的地方人文特色，构建精神家园，续接千年文脉。书院每年举办传统节日文化、智慧家长大讲堂、正心音乐茶课等公益活动二百余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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